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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賄入名校?實際交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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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留學相關消息的小夥伴,可能還記得年初有個「透過掮客賄買名校教職員以獲得假造的特保生入學資格」的案子: 美國最大宗入學弊案,起訴五十餘人 最近其中一名嫌犯宣判了:   判 14 天算便宜她了,畢竟她選用的是最廉價的一萬五千鎂方案。但其實我認為這些人被提告的真正原因,並不是「為孩子賄買入學資格」,而是「 沒使用『正確的通路』購買入學資格。 」 對中國、臺灣、日本等地的朋友來說,恐怕直觀上都很難理解「高等學府的入學資格可以『買』」這檔事吧?比如說我們就無法想像花上幾百萬軟妹幣就可以免試入學北大清華。但這可是資本主義天堂的美帝啊,是那個價格夠好的話連絞死資本家用的繩子都願意賣給你的美帝啊!那還有什麼不能談價格、做買賣的? 在這裡簡單整理一下美帝高等學府的入學途徑: 首先是最基本的: 透過優異表現申請入學 。所謂的優異表現的範圍多種多樣,當然中學時期或大學時期的優異成績是基本,此外還包括但不限於體育、美術、文學或理科等不尋常的優異表現,藉由考取獎學金的方式入學。不難想像透過這種方式入學的人都是千中甚至萬中選一的逸才,畢業後也很可能成為各行各業的菁英或領袖。如果用中國科舉來比喻,這種就是 正科進士 ,而且是第一甲的那種。當然,也有些人純粹是自己申請進去自費就讀的,並非依靠獎學金。這種人也還是正科進士,只不過跟第一甲比起來差了一級。 其次是 校友或特殊人物子弟 。比如說你爹是哈佛畢業生,那麼當你申請哈佛時,招生辦肯定一看著你簡歷上的雙親姓名就把你挑出來單擱著。又或者你爹娘是某國政要、比如說總統、總理、主席、總書記之類不一而足。當然哈佛畢業生在外頭也是成千上萬的,所以你也得和其他校友子女的簡歷放在一起比較,看學科術科成績之外還得再進行一輪「 拼爹 」,勝利者獲得入學資格。而 錄取外國政要子弟,則屬於美帝的「統一戰線」戰略的一環 ,因為這些外國政要子弟學成回國以後,很有可能繼承父母的地位與權勢,因此讓他們在美國求學時多多與美國的高社經地位子弟交好,將來他們回國成為自國的一方領袖之後,就可能比較親美、而且美帝的企業家們要和他們打交道時也會輕鬆許多。如果用中國科舉來比喻,這種就是「 恩科 」,或者說「 恩蔭 」。 第三種就屬於爭議比較大、也就是這次醜聞牽涉到的一種: 老子有錢。 當然你爹直接拿著

【福爾磨渣俱樂部10】以古諷今:從王安石看當今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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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看一些歷史節目的關係,對王安石x司馬光這組「拗相公」CP產生了興趣。這兩人可以說是北宋中期的新舊黨爭、導致北宋衰亡的關鍵人物。剛好看到最近的兩則新聞,覺得可以和最近讀史的心得有所對應,姑且野人獻曝一番:   先講清楚:我要評論的是這兩則新聞主角的「言論」,而 不是認為郭、謝可堪與王、司馬兩相公比美。他們兩人論人品、學識、對歷史的影響來說,給兩相公洗腳都不配。 回過來講兩位相公。 王安石一生最著名的事蹟,當然就是神宗朝的熙寧變法。變法的主要內容,幾乎都集中在為國家增加財源的項目上,其中頗有些真實行起來以後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在此先按下不表,就講一個最著名的「青苗法」。所謂青苗,即是「新苗才播但存糧已盡」的「青黃不接」狀態。宋代的商品經濟與農業雖然在中國古代諸朝中已是極為發達,但在熙寧年間高產兩穫的占城稻種才引進不久,加上當時的科技條件限制,一般小自耕農仍然時常發生青黃不接的危急狀態。 北宋原來水稻成熟全部時間至少要180天(在苗床4-6周,插秧後得需150天)。仁宗朝才引進的占城稻,在插秧後成熟需要100天。 於是在作物成長期向富戶以高利典借糧食或錢財乃成為常態。而青苗法原意即是為解決此困境,由政府代替高利貸業者,在青黃不接的作物成長期向小農提供低利貸款,並於收穫後連本帶利收回。如是則小農免於高利貸盤剝之苦、政府亦可獲利息收入,兩全其美對不?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設想本身很良善,但到了實行的時候就各種問題猛然叢生,最讓人詬病、並導致青苗法在當時被目為「惡政」的三大缺陷如下: 以公權力強迫民眾申貸、到期時又強迫收款。 青苗法實行時,由中央派出專員到地方協同地方政府、向該地農民貸出青苗錢。由於青苗法的核心法意之一是為政府增加稅賦以外的法定收入,所以相關官員的績效,實際上與青苗錢的貸出效率、也就是青苗預算的執行效率相關。然而並非每個地方的每個自耕農都有貸款需求,比如說江南之地相對富庶、若恰逢去年豐收,則可能今年大多數農民在青黃不接時期都還有存糧而根本不需要貸款。但是對於既需要向朝廷交差、又需要升官發財的官員來說, 若申貸率太低則今年考績難看,升官無望不說還可能遭受處分 ;結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解決方法就是「 直接強迫家家戶戶都要貸款 。」 不以「實際需求」而以「償還能力」來放貸,造成所貸非人 。配合保甲法,將借戶

知易行難

晚上雨停了,剛好去車行把送去保養了一週的單車牽回家。 娘問:花了多少錢?我答:1500。 娘隨即不假思索地說:好貴! 這是她長久以來各種令人嚴重反感的老毛病之一,因此我決定要嚴詞教育她一下。 我說:你不應該在不清楚行情的時候,就隨意評價人家的服務「好貴。」因為別人聽到你的評價之後,會對你產生兩種不良印象:一是你 不明就裡卻亂下斷語 ,可見你這人見識 淺薄 ;二是你覺得這價格高,代表你 低估、輕賤人家的勞動成果 。 台灣很多人都和我娘犯一樣的錯誤,比如說之前鼎泰豐的醬油炒飯事件。炒飯臨起鍋前回一杓醬油要多收50台幣,很多鄉民大罵坑人騙錢。然而若設身處地去想,若你是那個灶台前的廚師,你為了炒出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炒飯,你已經揮汗如雨刻苦練習了多久?而臨起鍋前的這一杓醬油,如何潑得恰到好處、讓炒飯兼具鹹焦之香而不濕黏,你又練習了多久?然而鄉民卻說不該為這杓醬油多付50塊,你不覺得鄉民徹底在鄙視你引以為傲的技藝嗎?這50塊不是那杓醬油的料錢,加價買的正是你累積多時的技藝,你的勞動成果。 同樣的道理在單車上也是一樣。為什麼調變速器調煞車,你看人家手藝精良的老師傅一支起子三轉兩轉就給你調得恰到好處,然後你掏錢時還撕心裂腑好像他佔了你多大便宜?他的技術積累到如今這種三下五除二就服服貼貼,難道是一朝一夕垂手可及? 你看著他做很簡單,但你想要做得跟他一樣好時,你才會發現這究竟有多難,這就是一種生活中的「知易行難」。 理解這個知易行難的道理,然後去推己及人、 尊重別人的服務、別人的技藝與勞動成果,從心眼裡向服務你的人表示感謝 。因為我們現代社會是個分工互助的社會,雖說我們付錢請別人來服務我們,但實際上就是我們花錢請他們來替我們做我們不會做、或者不願做的事情,也就值得我們至少回報一聲多謝。 升斗小民的我們,生活中也時常是出賣我們的技藝來營生。每個上班族都很討厭成天要你忙東忙西、還老覺得給你太多薪水應該剋扣一些的慣老闆吧? 慣老闆之所以討人厭,就是因為他低估你的勞動價值、鄙視你的工作成果。 那麼當你在不瞭解行情的時候,就隨便嫌人家的價碼太高時,你就成為了一個討人厭的慣老闆。下次在無腦跟風人云亦云之前,最好多想一下:自己是否就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福爾磨渣俱樂部9】 簡論民主的自我毀滅

我學辯論的時候,有一招叫做 導入荒謬 。好友某 的描述最準確了:若你說不過他, 你至少可以讓他變得可笑。 為什麼我要提這個呢?大家不如反過來這樣想:如何毀掉一個 看起來 很高大偉光正的人?最好的方法,其實是讓他 自毀 ,也就是 讓他自己變得可笑 。 而且有些時候你要讓他自毀,還不需要真的做什麼大手腳,只要 順水推舟 就可以了。比如說美國吧,如何讓美國高大偉光正的形象碎滿地?答案是 恐怖主義 。從2001年以後,在恐怖主義的面前,美國過去所有嘲笑集權國家的招數,包含 非法逮捕、監禁、刑求本國與他國公民、背著公眾搞大規模的影音通信網路監控、違背聯合國決議入侵他國 等等,美國可是 快樂地通通都搞了而且還被掀出來 。於是美國就再也不是白騎士般的世界警察,而是魚肉鄉里的 世界角頭 了。 再回過來說,如何讓美國努力塑造了上百年、這高大偉光正的 民主法治 形象碎一地?如果你深刻讀過柏拉圖的《理想國》、修昔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古斯塔夫=勒龐的《烏合之眾》就知道: 順水推舟 就可以了,因為民主的基礎是 數量龐大而無知的人民 ,數量夠龐大,他們就自然能讓 人性的卑劣無限放大 。 讓人性的卑劣放大到毀滅民主十分簡單:首先只要放置Play&製造外部威脅因素,選民就會逐漸從「選賢與能」墮落到去 選鄉長 ,選一個言論招搖誇誇其談、 除了擺出強硬姿態別無所能 的人。對於這個結果,我相信 台灣的選民應該已經習慣了 。 然後當人群選擇由一個 誇誇其談言詞 強硬外一無可取的人(或一群人)來領導時,面對外部的挑戰與內部的壓力時,這群人 不會選擇透過協調等對抗以外的方法來尋求解決與共存 ,而是 優先選擇你死我活的零和遊戲 。結果就是資源不斷地無意義損耗、損耗到無法維持人群生存導致自滅為止。 現在切入正題:中南海要如何 促進 台灣和香港的民主體制 自滅 ? 台灣很簡單: 延續民進黨的統治,台灣自然會在自滅的道路上狂奔 。香港呢?我的看法就是: 讓香港的泛民派自毀形象 。 我本來以為這次反修法活動以迄後來的暴動,只是美國透過台灣去協助香港反中派系搞事。後來想想不對:如果我是中南海,我根本 樂見反中派系去打砸搶 。一來 讓自詡民主保衛者的泛民派形象隨著打砸搶徹底完蛋 ,二來 透過打砸搶影響市面,使外資恐懼而退出香港 ,讓香港在國際上的經濟影響力進一步下降,特區就更加缺乏與中南海叫板

單騎

我很喜歡、也很習慣一個人騎單車,那是一種很特別的體驗。 很早以前我就已經習慣在一個人行動的時候戴上耳機,用自己儲備的各種聲音來隔絕世界。可以是相聲、音樂、甚至預錄的公開課,總之我需要這堵「牆」來幫我從世界裡孤立出來,讓「自己」不被淹沒。當然,騎車的時候尤其如此,騎機車時是、騎單車也是。 然而單騎的體驗更為特別:因為單車是一種別緻的交通工具,它不僅兼具行人的用路彈性和接近機車的速度,並且很巧妙地掌握了兩者之間的平衡:單車不會讓你苦於安步當車時緩慢的焦躁,又不像機車汽車一樣快到讓你沒法細嚐時空的流變。 是的,即使戴著耳機斷開自己與世界的聽覺聯繫,世界也還是透過單車跟我交談著。 當雙手握著車把,車身開始移動的時候,路面的各種微小的顛簸,都透過車輪反映、從龍骨往上傳導;從鍊條到大盤、到飛輪、到五通、到曲柄與踏板、到煞車夾具,我透過與車身接觸的身上每部分感官,去閱讀、去品味、去聆聽輪下經過的每一吋路面。雖然我正移動著,卻感覺到自己與土地連結得更為緊密,猶如一枝活生生地、貼地匍匐延伸的爬藤。坐在椅墊上的我,雖然直觀上是時不時地變換著姿勢,但實際上卻是虔誠地、謙卑地向著街道、向著路面、向著土壤與大地膜拜。 斷開了聽覺的我,身邊的行人與車輛恍若無語的川流。此刻胯下的鐵馬,就是我橫渡人海的獨木舟。雙腿透過踏板與曲柄驅動著大盤,其節奏有如老練的船夫揮舞著雙槳。我與扁舟在水泥鋼骨構成的巨木的陰影中遊走,越過一條又一條的瀝青河道。迎面有風、風裡有著各種各樣的氣味,---有雨後的濕草、有風乾的土壤、有炊煙、有廢氣---。這是我所在的城市,是也是我永遠未能徹底探索的雨林。 夢枕貘的《神之山嶺》中,作為第二男主角的孤傲登山家、羽生丈二,有一句我很喜歡的獨白:「為什麼要爬山呢?不是因為山在那裡,而是因為我在這裡。」對羽生來說,爬山就是他的生活、就是他向眾神之山表達敬意的方式。 同樣地,為什麼我要單騎上路呢? 不是因為路在那裡,而是因為我在這裡。 只要去,就必到達。